“有钱比没钱好点儿,但有限,主要是没地方花。”倒也不是臭显摆,对于如何使用金钱,他显露出一种造作却又真实的茫然。他一个过去靠自己买菜做饭来省钱的穷留学生,人际关系简单,室友们都回国找工作了,身边只有轻浅交往着的女孩子,可再怎么取悦她们,所花的钱也有限。关系最好的朋友还在国内苦哈哈地做律师,他就直接给现金。以前得罪过的朋友,他特地加回微信,问她想不想买车,要给人家买辆车“赔罪”。对方惊诧,他的解释是:“人生要转换阶段了,应该把上个阶段要补救的都补起来。” 舒拱是河南南阳人。在南阳,描述一个人膨胀,会说他“占地方”。如今,财富使舒拱可以用慷慨、体面的方式,自然、合理地“占地方”。他想给母校北京大学捐一笔以胡适命名的奖学金。钱捐了出去,命名计划却意料之内地失败了,他没太挣扎,同意采取折中方案,只事后发了条朋友圈留念。他询问《晚点LatePost》是否需要投资,“人民币100万元,老板有意愿的话,可以大概说一下盈利模式。” 今年3月13日,比特币价格创下61795.8美元/枚的历史新高,币圈鼓胀出一种戏剧又滑稽的复仇气息——一年前,也是3月13日,从超过7900美元起,币价在24小时内跌掉一半,到了3869.5美元的历史低点(上次跌破4000美元还是2018年)——铆住3月13日,历史翻转了180度。整整一年,比特币价值暴涨近16倍。 牛市里,比特币能赐予一个人多少力量,就能同时在另一些人身上剥夺掉多少自由。陈湎就是这样的倒霉蛋。 2月22日凌晨,我用微博找到陈湎时,币价首次涨破58000美元,从外部看,币圈一片欢腾。但新闻弹窗告诉我,24小时内,共有超过18万人爆仓,输光了17.74亿美元的筹码,成为财富盛宴里的“炮灰”。很不幸,陈湎正是这十八万分之一。一小时前,币价扶摇直上,他还发了条看起来信心十足的微博:“大家都想看我做空比特币爆仓,怎么可能?” 为了约到陈湎的采访,我准备了一条正式又客套的信息,语气里还带点儿敬畏。毕竟,只看微博,你会相信陈湎是那种专事“牛市做空”的狠人,透着一股子刀口舔蜜的狠劲儿。 “(采访)有费用吗?亏完了,你们给点儿经费做空,让我继续赌下去。”约访信息发出去几十秒,陈湎击碎了他微博里说不清为谁制造的幻觉。 他27岁,人在成都,工薪家庭,没机会读大学,网贷做空,亏了“百万级别”。得到我“不能做有偿新闻,但可以个人请你喝咖啡”的回答后,他半真半假地回复:“你这话说得我都想跳楼了。愿天堂没有新闻采访,没有做空。” 慌张和无助是真实的。我提起一位二级市场投资人的做空经历,他立刻询问对方“亏了多少”,并请求我分享记录投资人如何捱过做空压力的文章。 (责任编辑:admin) |